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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07章 挑衅柳婉儿的从容,像是挑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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明舒万没想到自己在汴京城的第一个七夕,竟是以目睹宋清沼和陆徜打架而收场的。

事说来就让哭笑不得,明舒答应陆徜陪他演戏以迷惑对手的戒心,是以昨日陆徜借机发作她便配合了,但后来的发展却是她始料未及的。按陆徜的说,他打宋清沼那两下不过是虚招,压根没碰到宋清沼,他在宋清沼耳边小声解释过了。来做做样子就过去的事,连陆徜都没料到宋清沼假戏真做,动起真格来。

男犯傻打架没么输赢言,两个都挂了些彩,闹得不好看而已。

“我不管,来就是你的不对!好端端把宋清沼拉下水,又没和事先打招呼,把他打成那样,就是你的问题,你得空给他道歉去!”

关上门就剩明舒与陆徜两,明舒就不装了,双手插腰怒道。

“我把他打成么样了?”陆徜手里握着颗蛋正搁额头上滚着,闻言反问她,“到底他伤的重是我伤的重?”

因为知道宋清沼武艺不他,所以他手下留情,但宋清沼都是真打,陆徜避不过的时候结结挨了几下,虽然都是皮肉伤,但要真论轻重,他的伤反更重些。

“有,他今是怎么了?”陆徜滚着滚着,手上动作忽然停下。

宋清沼是个冷静自持的清贵君子,从来不做与打架斗殴的事,别说听到陆徜的解释,就算没听到,他不大会暴起动手。

“你们今都做了么?他受刺激了?”陆徜觉得宋清沼不对劲,盯着明舒问。

明舒一滞,有点心虚地撇开头,道:“反正就是你的错,你得向道歉,就样。”

语毕,她转身跑出屋子,到屋外透气。

不管了,千错万错,就是陆徜的错。

————

陆徜和宋清沼在魏府打架之事难以瞒住,转眼传开,再加上他近期的种种表现,惹得曾氏担心不已。明舒又不明说,只一边忍着,一边得装出与陆徜兄妹失和的模样,愈加让忧心,所幸魏卓知道后赶来,既安抚曾氏,又劝说明舒。

“明舒,你阿兄近日压颇大,你多担待些,他是为着你的安危着想,你别总和他置气。宋家子那事,我会先着到他府中致歉,你们不必太担心。”

“多谢魏叔,我有分寸的。”明舒面上淡淡道,似乎并未将魏卓番听入耳中,心里却想陆徜演得太逼真,现在是所有都觉得他有问题,算成功了一半吧?就是苦了曾氏和魏卓,一个担心,一个得善后……

————

七夕刚过,应寻就给明舒带来了清安堂的消息。

应寻已重新往清安堂打听过所有与“柳婉儿”有关的消息,只是惜,除了病逝的大夫外,就连日常给她送汤药饮食的药童,已回了老家,追查起来很是困难。

“我翻阅过清安堂近一年来的死亡卷宗,并没找到柳婉儿的死亡记载。”应寻来得急,走得喉咙冒烟,从明舒手中接过茶后仰头便饮。

“没有死亡记载,那肯定没有尸体处理记录。”明舒叹了声气。

登记造册是大夫的事,清安堂又只是个收容时疫病患与疯病的地方,平素不受重视,疏于管理,要纂改并非难事。

那既然纂改“柳婉儿”在清安堂的诊疗档案,一定不会留下任何文字记录给她。

“嗯,所有的档案都没问题,不过……”应寻解了渴,放下杯子,沉声道,“我找到了清安堂的搬尸工。”

明舒眼一亮:“找到尸体下落了?”

只要证明柳婉儿已死,那现在个身在卢家的三娘子,就不是柳婉儿了。

“找是找到了,但等于没找到。”应寻道。

那个病重“柳婉儿”的尸体,以说是找到了,以说是没有找到。清安堂里的病患,尤其是得了会传疫症的病患,若病故是无法入土为安,为防止疫症传播都是一把火烧个干净,所以“柳婉儿”的尸首,并没留下。

“我问过那个搬尸工,他去年七月确曾从‘柳婉儿’住的房间里搬出过一具尸首,不过他只听从大夫的意思,负责处理清安堂里死去的病患并加以焚烧,并不核对死者身份,所以他不知道那具尸首是谁。”

“果柳婉儿死了,那间房应该空置或者搬入新才对,难道没发现?”明舒又问道。

“她住的是疫症区,那地方平时就没敢去,除了大夫和送食水的药童,连个打扫的都没有。现在大夫病故,药童又离开,问不出么东西。”应寻道。

“但至少我们知道,去年七月确死了个,而个很就是柳婉儿。比起从一开始牵着鼻子走,我们已经朝前迈了一大步。”

疑点越来越多,虽然不够直接证明“柳婉儿”有问题,但蛛丝马迹已经渐渐显露,只要愿意查下去,漏洞只会越来越多。

“你倒是挺乐观。”应寻瞅着她道。许,他真该考虑要不要收下个徒弟。

“我不叫乐观,叫有耐心。”明舒打开小屉,从里面取出张图样。

“对,查案最忌心浮气躁。”应寻换了个坐姿,又道,“说来件事与你并无关系,你的主顾是柳婉儿,对她来说案子已经了结,你为何要继续查下去?”

桩案子已官府接手,他身为捕快,查明真相是他职现所在,是明舒呢?她又为何死咬不放?

“我觉得我并没为她查到真相。拿钱财,与消、灾,所以我想继续查下去,有么问题?”明舒边说边将图样推向应寻。

柳婉儿想看到的结果,未必就是真相。

“是么?”应寻低头望去,问道。

纸上是个长命锁的图样与丝帕图样。

“柳婉儿的信?”应寻一眼认出。

那两件东西是证,案子了结后就归原主了。

“嗯。”明舒点点头,“我想过了,虽然暂时找不到彭氏和余连,但两件东西不凭空出现,定然与蔡氏、彭氏有关,或许拿着图样去他们常出入的场所或者是城中当铺问一问,许会有些消息。”

“有道理。”应寻将图样收下,折入衣袖内,“那个大夫的家里,我会去盘查一番。若是他篡改记录,则必受之托,或以利诱或以威逼,总要有个原因。”

死了,家在。

“那就有劳师父了。最近我出入不大方便,恐怕帮不上么忙。”明舒又给他斟了杯茶,敬他。

————

过午,明舒提着两盒点心去了国府。

虽然嘴里说着让陆徜道歉,但她到底是没对他抱太大希望。

许氏正在见客,不便见她,恰逢宋清沼今日在家,便将她请入花厅。

“陆徜早上已经来过了,你怎么又跑了来?”宋清沼见她提着东西就知她是来做么的。

他神情已经恢复常,目光带冷,清冷冷扫过她放到桌上的礼——她举动,太生疏太客气。

“毕竟事情因我而起,我阿兄先动手将你打伤,我……”

“明舒,我说过我和他的事,与你无关,你不必替他做些。有,他早上已经来道过歉了,昨晚的事错不在他,你们两不用自揽罪过上身。我同家里说过是我冲动行事,与你们无关,你不用担心我家中会怨责陆徜。”宋清沼打断她的。

明舒蹙了蹙眉:“我不是个意思。”她想解释,又觉得不知何说起,默了默便起身。

“无论何,都谢谢你。我就不打扰你休息,告辞。”

宋清沼跟着站起,忽伸手拉住她:“明舒,对不起。”他不是故意用那样的语气与她说,只是看着那些点心,看着她生疏的举动,他心里就发堵。

明舒点点头,按按他的手,让他渐渐松开。

“我不道歉,你别样。”她道。

“我送你出去吧。”宋清沼复又平静,并没留她。

二一齐出了花厅,往门口行去,谁没说,就静静走着。拐过长廊时,二忽与对面走来的远远遇上。

“柳婉儿?”明舒步伐微顿。

对面走来的,正是冯氏与柳婉儿,看样子是告辞离去,身边是宋清沼的嫂嫂在送。

“卢家的三娘子,来找我母亲的。”宋清沼闻言回道。

原来许氏今早上见的就是她们。

“是来游说许姨参加盂兰盆法会上的善行?”

“嗯,已经来第三次了。说是要在法会旁边搭个普渡棚,想游说我母亲出面牵头请京城权贵们派粥捐衣赠药帮助贫苦家,打算筹款修建善堂收容弃婴与孤寡老。”宋清沼道。

“那许姨的意思是……”

“母亲有些心动,但在犹豫中。”宋清沼回答她,又道,“其若真是惠及百姓的善举,我亦是支持的,怕只怕其中别有所图,有借此谋名却不担事。”

明舒“嗯”了声,是大部分的顾虑。

“陆娘子?”对面有认出她来,笑着招呼。

明舒与宋清沼的交谈打断,她上前与众见礼。柳婉儿正挽着冯氏,母二很是亲热的模样,见了明舒都是一笑。众在廊下说笑了几句,冯氏便与宋清沼的嫂子在前边走着,明舒与柳婉儿并肩随后,宋清沼落在最后。

“卢三娘子挂着枚长命锁?真是念旧。”明舒一边走,一边温声道。

她的目光落在柳婉儿胸前所佩之上。

柳婉儿早已不是昔日孤,打扮得虽然不算华丽,但衣裳料子与首饰却样样精贵,她又温柔从容,自有股叫信服的高华,与从前判若两,只有她胸口挂着的东西,让明舒想起那日踏入满堂辉求她帮忙的怯弱小娘子。

长命锁已经重新炸过,黄澄澄的模样,改制成了璎珞,坠着宝石,很是漂亮。

她闻言按住长命锁,慨道:“此乃是母亲亲手戴到我身上的,又陪了我多年,我自当时刻佩在身上。”一边又谢明舒,“说来我没亲自谢过陆娘子,若是没有你,我恐怕一个住在马行街,做个父母不详的孤。”

“三娘子客气了,我并没帮到么,是开封府断的案子。”明舒笑了笑,又闲谈般道,“只是我有些好奇,当初那伙拐子将你抱走半年,怎将赤金长命锁留在你身上?”

柳婉儿亦是微笑,仿佛早就知道明舒会么问般,从容道:“说来确有些奇怪,我好奇得很,想来要去问问拐子他们。”

明舒没再回答,只笑着与她目光交撞。

柳婉儿的从容,像是挑衅。

彭庆流放,蔡氏死,彭氏失踪……

她有恃无恐。

————

是夜,城南的豫王私宅内,仍只有一间房燃着灯。

烛芯爆了两声,书案后坐的将羊皮灯罩取下,拿起铜剪剪烛芯。烛芯剪下半寸,烛光先暗后明,光亮尤胜先前,那方满意地放下铜剪,正要罩上羊皮罩子,却听“砰”的一声,门狠狠推开,风突然涌入,吹得烛火只剩绿豆大小,险些熄灭。

她用手护了护,飞快盖上羊皮罩子,才抬头,愿以偿地看到一个方寸尽失的陆徜。

“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么?”陆徜扶门而立,眉心成川,眼里似有些红丝,看的目光狠而戾,像凶猛的野兽。

唐离就喜欢样的目光——恨不得撕了她却又无为必需妥协的目光。

“看来少尹大次是真想通了。”相较陆徜的狂躁,唐离却只轻描淡地开口,“不是么难事,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小的忙。”

“说。”.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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